一支唱不完的歌(叙事诗)

　　一支唱不完的歌(叙事诗)

 

　　庞乃高

　　1

　　在敌我拉锯的年头，

　　有一支神奇的队伍。

　　刚刚田寨打了个胜仗。

　　却遭到援敌的截堵。

　　敌众我寡，战斗整整相持两个钟头，

　　终因弹尽粮绝处于不利局面。

　　突围中吴排长受了重伤，

　　掩护排长的小李也不幸牺牲。

　　吴排长苏醒过来，

　　做梦般呆望满天星斗。

　　抚摸着身边跟随多年的小李，

　　热泪不住地涌流。

　　吴排长爬呀，爬呀，爬到了南沟，

　　遇到儿童团放哨的小虎。

　　吴排长伸出颤抖的手，

　　小虎把他紧紧抱住。

　　小虎架着老吴向村中移步，

　　回到家里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小虎妈妈——巧莲把伤员搀进东屋，

　　又是喂汤，又是包扎伤口。

　　吴排长强睁开眼睛，

　　随即眼皮又慢慢合住。

　　巧莲越看越觉得面熟，

　　脑海中闪现难忘的镜头。

　　那是十四年前的中秋，

　　巧莲忍受不了地主家的毒打和重苦。

　　一个卖土布的货郎心生同情，

　　救她逃出了吃人的虎口。

　　巧莲走出雁门关外，

　　被一个老妈妈收留。

　　她同老妈妈的儿子风雨同舟，

　　结成了情投意合的配偶。

　　第二年生下孩子取名小虎，

　　拿出珍贵的土布做了被褥。

　　送土布的人如今不知下落，

　　她经常惦记着恩人的好处。

　　2

　　敌人像醉了酒的猢狲，

　　四处狂追突围出去的八路。

　　看见天上的星星，

　　都以为是游击队员的枪口。

　　敌人的枪声接连不断，

　　只能惊跑林中的野兔。

　　八路军战士分散在密林深处，

　　紧握钢枪耐心等候。

　　敌人并不轻易撤兵，

　　放火焚烧草木干枯的山头。

　　我们的游击队员双脚生风，

　　早已爬上另一个山坡，凝神注目。

　　敌人不是傻子，

　　狡猾地四处探寻消息。

　　当他们得知我方排长战场负伤，

　　勒马回头向战地扫荡。

　　战场不见游击队踪影，

　　气得日寇队长横眉立目，

　　“八格呀噜，明天再来附近搜寻!”

　　参谋一言不发，眼睛直往田家寨瞅。

　　3

　　鸡叫两遍，东方出现鱼肚白，

　　阵阵狗吠撕扯着人们的心肺。

　　敌人出动大批队伍，

　　把整个田家寨团团围住。

　　小虎从梦中惊醒，

　　忙去东屋，却不见排长老吴。

　　妈妈全身换上白衣白帽，

　　爹爹二叔在爷爷的寿材上涂上红油。

　　整个山庄陷入深渊，

　　东邻鸡飞，西邻牛吼。

　　屋顶冒不出炊烟，

　　路口走不出耕牛。

　　巧莲早把街门打开，

　　怒视日寇里里外外查搜。

　　家人手摸材帮哭哭啼啼，

　　小虎在寿材前面敬香叩头。

　　敌人搜遍全院大小破屋，

　　箱柜捅破，盆碗摔坏。

　　“八嘎，死了人的，臭……”

　　日寇朝街门走去，不时还在掩鼻回首。

　　小虎赶羊绕出了村口，

　　望见父老乡亲们被逼进了东沟。

　　他想着一场灾难将要发生，

　　还想着吴排长何时才能伤愈自如。

　　他一步一步爬上山坡，

　　双腿像拖着千斤重的石头。

　　望着一天天减少的羊群，

　　泪水伴着山泉默流。

　　他听得村里发出声声尖叫，

　　浓烟滚滚的是村南草屋。

　　他听着听着耳边失去了声音，

　　他望着望着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

　　4

　　几声军号将小虎吹醒，

　　河岸腾起一团云雾。

　　尘土飘扬，人飞马吼，

　　好似神兵，又像飞虎。

　　敌人，你们往哪里逃?

　　贼寇，让你们再下毒手!

　　小虎高兴地直往山下跑，

　　连连栽了几个跟头。

　　敌人哪来得及还手，

　　一个个像找不到洞穴的老鼠。

　　一阵旋风似的战斗，

　　骑兵挥舞战刀杀敌像削葱头。

　　山村一片沸腾，

　　学堂响起了锣鼓。

　　老奶奶提来了开水，

　　老爷爷挎来了烧饼和芋头。

　　吴排长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小虎和妈妈一左一右把他搀扶。

　　乡亲们面面相觑，

　　这才知道事情发生的原由。

　　骑兵团长紧握巧莲的手，

　　“感谢你们对八路军的爱护。”

　　巧莲脸上泛起了红云，

　　是荣幸也是害羞。

　　吴排长骑上了战马，

　　人们频频向骑兵团招手。

　　小虎牵着团长的战马不放，

　　团长把他高高地举过头顶。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我童年的时候。

　　每当想起抗美援朝牺牲的小虎，

　　我更加珍惜现在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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