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求学路
三年前,我读高中,第一次穿越小半个城市到了一个新地方去上学。我见到了想见的人,实现了我以为会是一场梦境的愿望。
小升初那一年,我和我喜欢的人们分开了。尽管我从未向他们做出过任何承诺,也刻意地去疏远他们,但我知道我是要和他们重逢的。我想延续我们之间的感情,也想证明小升初时的分流是一场彻彻底底的错误——它把我们这群能力相近的人不合理地分离。当我站在学校的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新同学,我觉得我的愿望实现了。我在这学校里见到了想见的人,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我就这样回顾起我的求学路,说是求学的路途,但在读高中之前,它似乎只是一个不断向上的过程。此前,我考学一直为的不是做学问,而是和朋友们聚首。
小学前些年几乎是玩过来的,五年级突然要备战抽测,那是我们第一次要迎接全区或是全市的统一考试。大家一下子全忙了起来,放学比六年级还晚,天天都要考试。早在一年前四年级时,小升初就已经拉开帷幕,班上好些同学纷纷去占坑班考试。我年幼无知,对坑班wei/yi的认识是它虽然可以让班上成绩好的同学升入名校,但它也阻碍了我的同学们快乐地玩耍,是个剥夺孩子们童真天性的坏东西——那的确是一个对现实没有什么感知的小孩会有的想法。那个年代的小升初,和我几乎没有什么关系。不同的家庭条件在那时就已经显现出来,体现在同学们断不掉的课外班和我不出色的成绩上。我全凭自己,也能勉勉强强跟着,但还是比不过大家。最后,我升学的路几乎被全部封死。
于是我只剩下电脑派位一条路,被派位到清中。录取通知书一来,我吓个半死,害怕去了清中人生全完蛋。当然,人生并没有就此完蛋。我考进了清中的实验班后,仍是按部就班地学习。
小升初和中考让我看到的不单单是反复变化的校园环境和老师同学,也是教育资源的不平等。还记得升高中后回母校和老师们聊天,刘老师说,你们可能还是比不过那些从小就在房间里挂着世界地图熟读史书的孩子。这让我难过,因为我懂得这种感受。
决定你升入什么等级的初中的,从来不只是成绩。小升初时我作为全年级语文成绩最优秀的同学之一,却不知道婉约派和豪放派,不知道唐宋八大家。我通晓每一个老师听写的成语在小学语文课本上的出处,却不知道初中入学考试的这些必考内容。那时我便隐隐明白,外部条件的制约真能对一个人的发展起到决定性的影响。我接触不到那些语文学习的资料,看不到那些记录着考点的书籍,就无法将辛弃疾和李清照划分到某个派别内去。后来读高中,大家分享从前丰富的求学经历,我想到自己幼时弹琴的禀赋终于没有用武之处,想到初中美术课画画,被美术老师夸赞说没学过却像是有两年的功底,而一旁的同学们聊起小时学美术半道打了退堂鼓的乐事,只有叹息。
升入高中后,因为住宿不被批准,我只得五点来钟起床打着呵欠赶早班公交上学,睡眠不足,成绩也不如意。高一和朋友聊天,彼时的我们都经历着不再是尖子生的落差感,我得出一个相当浅显的结论,即学生的成绩和他家到学校的距离相关。我并非在那时才意识到我的分数并不仅仅取决于我的用功程度,只是那时年少,对事物的认识尚浅。
高一第一次全年级在礼堂开会,年级主任训斥我们随意聊天说话,用了这样的话语,说你们能坐到这里,全是靠你们的父母。我当时坐在台下,只是忙着把自己择出来,如今回想,老师的话不算柔和,却也不无道理。高一在物A,老师讲课时说,咱学校还真没有几个家庭特别贫困的同学。我把这句话记住,观察了三年同学们的吃穿用度和消费偏好,思考了这背后的原因。
学校没有什么贫困生,是因为贫困生的家庭几乎无法提供课外的教育投入,这些同学能掌握到的教育资源和重点学校里成绩优秀的学生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就更不用谈论学习习惯和方法的培养了,除非极其优秀,大多也与好学校无缘。我读的毕竟是市重点,是教育资源垄断体现得最鲜明的地方,能在这里读书的人,几乎都是从小到大一个一个补习班堆起来的,像我这样啥都不靠、单打独斗的都是少数。孩子的成绩和他所处的家庭环境有着很大的关系,成绩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家庭和社会在孩子教育上的金钱和精力投入,而贫困的家庭里,家长忙于为生计和温饱奔波,或是干脆混吃等死,管不了孩子的学习。有很多孩子其实有接受更好教育的资格和读书的天分,能在这个崇尚分数的社会里凭借成绩过上世俗意义上更好的生活,却被家庭和社会环境拖累,最终泯然众人。我后来无数次想起曾经在菜市场里见到的那个陪父母卖菜的少年的眼神,我们没有任何交流,然而我自以为我懂得他,懂得他沉静的眼神里蕴含着的力量。
初二那年,我想起小学的同学们,那些英语流利数学优秀,最后去了示范校的昔日同窗们。自觉智力不差的我在冥思苦想之后,终于明白了我们不能同在示范校的原因,也找到了现行体制下改变这一局面的wei/yi出路。中考,刘老师说这是你们的师哥师姐第一次能够自己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也是让我能够离开这个我每日走进去时都要默念一遍不属于我的地方,去和我喜欢的人们再次相遇的机会。那时我只是这么想中考,于是刻苦努力地学习,最后很幸运,捡漏上了一个重点。我知道要摆脱一个让自己痛苦的环境,要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就必须努力,抓住升学这个还算公平的机会,顺理成章地离开。
对中考的意义,理解到这一步,足够我走出去了。我因此来到新的学校,看到了更多的现象,愈发地胡思乱想起来。很多人有除了分数以外的退路,我面对的现实要更残酷。也因为有一些科目恰好能考出不错的成绩,高考,这个本来可以是中考的延伸的考试,被我赋予了新的意义。原本总是没有自信的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了解到自己的价值,想考上好大学的原因除了就业和理想以外,更有一种不愿意浪费自己能力的愿望。
然而,论能力,我的确比不过从小就在房间里挂着世界地图熟读史书的孩子。现在的孩子越来越厉害,倘若我早生个几十年,奋斗都不会如此艰难,但我还要庆幸自己生得早,再晚生十年,我恐怕连个重点中学都进不了。穷家小户的聪明孩子越来越难以在如今教育资源垄断愈发严重的社会里找到出路,而市重点、区重点看似仅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在不同层级的学校,甚至是同一学校的实验班和普通班,教育资源的质量都有着鲜明的差别。学校教育资源的分配是根据生源质量来做的,但生源质量的高低,不正是由教育投入和个人努力决定的么?这样一来,不难洞见寒门难出贵子的事实,也不难看到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平等和不合理。
小时候,我囫囵吞枣地读书,不明白书里的人打打杀杀是因为什么,不理解当时的社会背景和阶级矛盾。这些东西没有人教给我,全靠我自己领悟,需要很久的时间。而到了高中,我们这一群中考考了理化的、半路出家的文科生,赶鸭子上架般拿起笔刷题,拎起提纲背诵。我对史地政的兴趣早被枯燥无味的应试消磨干净,自打接触它们起,我对它们的态度就无比功利。打小我未曾读过历史地理,也没刻意关注过时事政治,在短短两年间同它们建立的关系不像是战友,更像是冲锋陷阵的战士和用不熟的武器。在这三门学科上,我几乎从没有获得过让人满意的成绩。我羡慕学得好而且热爱它们的同学,但我知道自己所羡慕的其实是支撑他们培养起这种能力和心态的东西——家境也好,因为良好的教育产生的不计较成败得失的心态也好,都是我不曾拥有的资本。
当年刚升入高三,复习得很苦的时候,我曾和选科完全相反的好朋友谈话。言谈之中她流露出些许怨怼——在学校考物化生赋分太不占优势了。高一选科时,我的依据不全是兴趣和能力,也有对分数的考虑。像她和我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如何同那些小学就对物理化学有所了解的同学进行竞争?我们的思维体系怎能像他们那样严密谨慎?高一时大家都可以报名五大学科竞赛参加考试,又有多少人只是去做分母?那些数不清的练习、求不来的天赋所造成的痛苦,一直纠缠着我们、束缚着我们。这是我放弃物化生的原因之一,大多数人自小没有系统地进行文史的训练,我和他们对打总要好些。我们没有富庶的家庭支撑我们去接触那些知识,也没有聪颖的头脑供我们完好地消化理解那些内容,我们不得不妥协和让步。
我曾在学校内举办过的所有盛典中驻足观察,看的不是那些飘飞的裙摆、鲜亮的气球,不是那些明朗的笑脸、轻快的脚步,而是更让我悲痛的事物。那种模糊的痛苦狠狠地敲打着我,我将其解释为涌动的暗潮——这些打击正如潮水,潮起潮落间,塑造着我们人生的形状。那些欢声笑语背后有多少数不清的绝望,那些欢歌会带去怎样的创伤,那些优越感又是从何而来。我渐渐地明白。我一度艳羡背后的力量,那些衬托着同学们的绚烂的光芒,后来我明白,我本不必如此。在菜市场中,我抬头,看见与眼前的混乱截然不同的、在周围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在高考前做核酸检测的学校旁,我看见整洁光鲜的公司对面,是一片被围住的棚户区,有位妇女蹲在房顶干活儿——我突然被这样的场景迷住,那种在旁观着学校里盛大的节日时被海潮包裹的感觉倏然袭来,无法散去。我一度痛恨自己只能面对着昏暗的海潮落泪,后来我明白,我正处在被允许徒劳地感怀的年纪,却仍然可以行动。我一度以为这是我和他人交往时最较劲之处,后来我明白,小时候大家不管成绩好坏、家境身世几何,都能欢笑着玩在一起,此生我最初也是最后的,和一群性格迥异的人不论门第的平等,终于死在了那时。这是我痛苦的原因,也是我抗争的根本。
从高一在年级范文的字里行间看见一个个殷实小康的家庭,到因了老师的话进行的三年之久的沉默的观察,我在这漫长的时日后终于明白,在社会财富被垄断的情况下,也许穷苦百姓们根本没有获得机会的可能。属于他们的机会自然是被夺取了的,不仅仅是被权力,也是被财富的积累所导致的世世代代的认知差异所夺取的。应试教育考察的并非获得知识的天赋能力,而是娴熟训练后形成的条件反射。头脑的灵光,不如笔下答案的准确,寒门出来的贵子,拼不过受过良好教育的家庭。故而持之以恒的努力是天赋的出路,唯有掌控好这点,这些孩子才能在这场艰难的战役里取得阶段性的胜利。财富路数的多寡并非仅能做到锦上添花,它是更加凶猛难测的暗潮,缓缓地推动着一代又一代学子的命运。我们成长的每一个环节,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都被它们牢固地左右着,这种深刻的联系是难以凭借一己之力撼动的。
于是走到现在,我一方面在不断用努力弥补自己本应该拥有却失去的东西,不断追求着更好的环境,乃至更舒适安逸的生活,一方面又在想着,这样的生活,真的是我想要的吗。考学,关在象牙塔里专注搞学术研究,或是出来混,努力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最后过上我读初中时曾经说过的所谓理想——去美丽的异国他乡定居,这真的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
教育已经不仅仅是满足学子求知梦想的途径,在当今社会它更是阶级提升和流动的途径——这一功能愈发重要起来。第一代的大学生通过勤奋努力和聪明才智受到了更好的教育,得到更高的收入,愈有钱,掌握的教育资源愈多。他们的头脑不差的孩子,同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资质差不多的孩子相比,谁会拥有更好的成绩,进而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就一目了然了。人们常常强调高考的重要性,也说过除了高考以外,还有更多实现人生价值和阶级提升的途径。若是如此,为什么资本家要用名校学历为自己镀金,为什么知识分子就是比普通工人更加受人尊敬,为什么某些人可以轻松闲适地讨论买学位的好处,为什么用人单位会有学历歧视?甚至还是一次研学礼堂会,当得知视频里的学长考去顶尖大学,大家才纷纷闭口不笑话他略显奇怪的发音。倘若学长不那样优秀,只是默默无闻地生活着,考的是普普通通的学校,大家还会突然生发出这敬意来吗?一张小小文凭在当今社会仍有举足轻重的分量,在当今社会,通过其他渠道进行阶级跨越和提升越发艰难。我不愿我身边成绩并不亮眼,但有着至善至美心灵的朋友们,在社会上闯荡时还要受这学历歧视。人们也不愿看到一个本领高强的劳动者因学历被认定为逊色于另一个技术不熟练的人,但这样的事不少。
由此想到小时候刮的素质教育风,当年减负,反倒把小孩们全逼进课外班里去了。可见这举措弊端也显著,它实际上加剧了分化,让没有条件给孩子更好教育的家庭受到冲击。教育去应试化的前提是社会贫富差距缩小,如今教育资源的垄断不会造就教育的公平,不做出些改变的话,我所看到的这些现象仍会存在。我是中考的受益者,也是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利益受损者,当我发现我所做的努力不过会逐渐让我成为那些垄断着教育资源的人们中的一员,让后来的同当初的我一样的孩子们逐渐无路可走,当高二炎夏某一个通用技术课的课间,我和老段沉默地目视着学校里的工人把装满外卖的黑塑料袋一次次甩上垃圾车,当我南下求学,见过一双双饱含优越感的眼睛,看到一批批焦虑的父母,当在车站偶然邂逅的环卫女工和我聊天,她给我要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这样实用的建议时,我明白了何为我的志业。
作为一个生在普通家庭看惯了社会上种种不公平的人,我不想忘记自己来时的路,不想仅仅为了追求小资产阶级的光鲜优雅的生活方式而活着。人的思维方式总会被环境左右,人习惯了那样的生活,难免会与诸多底层人民的痛苦暂停接触,会漠视和遗忘,最后对那些鲜活的痛苦视若无睹。如果十余年来我身处顺境而非逆境,我缺乏对生存之苦的切实体会,又怎能了解到他们的人生?倘若我有朝一日无需与生活搏斗,不必去面对风浪,我恐怕真会逐渐麻木。我不想成为一个衣着光鲜、谈吐优雅,却对世间的痛苦一无所知的人。让有能力通过学习获得更好的生活却没有机会的孩子得到机会,也让拥有除了学习成绩以外能够绽放光彩、实现自我价值的能力的孩子不会因为学历遭受歧视和鄙夷,不会因为贫穷而被埋没,多多少少为他们做一点事,这是我的一个希望。
这十二年来,我也许曾经在教育上被耽误过,但在确定自己的未来方向时,我并没有被耽误。正因为我一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才没有在做出选择的时候踌躇和迷茫。我知道成绩的重要性,知道一次次考试对自己命运的影响,也知道我内心深处的学术理想。如今,在保证不了生存的情况之下空谈理想,会被认为是件愚蠢的事情,但也许我们把事情本末倒置了——我们去学习、接受教育,最终目的是为了实现我们在求学路上的追求,而阶级的流动和提升,看似是人们趋之若鹜的,但它其实应该是次要的事情。比起推动教育的公平,让学生明确自己的目标,这是一件更远的事情,却也是一件必要的事情。教育是摆脱愚昧、贫穷的途径,普及教育,有利于文明的存续,我认为这与弱化教育的功利目的、强化学生在学术上的追求并不矛盾。现实逼迫着我们在背书刷题中麻木和迷失,让我们鲜有思考未来发展方向的机会,如果更多的人能够不随波逐流地决定自己的人生,而能顺从内心,选择让自己的才能得到最充分的发挥的职业,这不光对我们自己,而且对社会都有更大的益处。我想起几天前给学弟学妹们上完课,莹姐对我说,能在这个年纪知道自己想走哪条路,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如果这不只是一种幸运,这个世界会迎来一些可喜的变化。
回望我的中考,这是一个个体有意识地脱离环境的尝试,也是大多数人做出的选择——遇到让自己不快的环境,逃离就行了。但是,如果一味地脱离环境,大环境并不会有所改变。只要留下的人认识不到大环境里的弊病,现状仍会持续。我们最终的目的还是要改变塑造人的环境,环境能够影响人,人也可以改变环境,而每一个个体都具有改变环境的力量。所幸,我看到清中在越变越好,我们这些毕业生曾经有过的遭遇,或许不会再发生了。造就这令人欣慰的变化的,既有人们对教育的重视,也有学校在基础设施上做出的改变。更多人能够走出去,留下的人也拥有了更加丰富的资源。
这就是我的求学之路。我的这一条路,不曾因学在皇城根下就比别人轻松多少,相反,在教育资源分配不均衡、竞争激烈的四九城,我一度饱受心理失衡的困扰。我为小升初重家境轻才学而愤慨,为奋进的个人在不思进取的大环境中难以顺利成长而倍感痛苦,为周围人坐享教育资源而自己只能摸黑走野路而深感孤独,反思过自己的懒惰和得过且过,质疑过自己的能力,所幸我不曾真正沦陷在怨天尤人中。我可以给自己找很多借口,浪费自己的生命和能力,但这是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三年高中生活让我对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更为自知,也用我和同学们的对比告诉我,生在这个年代,生在这种处境之下,我并不像身边的很多人一样有选择的机会,所有的机会都要去仔细探听、尽力争取和紧紧抓住。但我也明白,我和更多人比有着先天的优势,生在一线城市教育大区,条件再艰苦也算得上是得天独厚,我得以接触滋生善恶的土壤,能最大限度地发掘自己的能力。在这种条件下,我的思维不是僵化教条的,而是开阔活跃的。我可以对自己的情形认知得更清楚明白,可以不断地思考,不断地摸索出路,这是我的幸运所在。我不反对拥有更好条件的人利用好手边的条件,成为对社会有所贡献的人。但我希望这局面最终不要演变成越来越严重的资源垄断才好。
在求学的路途中,我ZD的收获反倒不是成绩。一路上,在理应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我持续不断地感受着来自生活的压力和折磨,但这些痛苦的经历没有蚕食我的内心,让我彻底在灰暗的现实面前败北和沉沦。这无疑是我活到现在,最觉得幸运和感念的一件事情。
多年以后的现在,我在看到了自己能力的同时,接受了自己智识和头脑的平庸,也不再为自己的不如人而烦恼。我也逐渐明白,我所处的家庭和社会环境,我自己的主观能动性,究竟是怎样一步步塑造了我的人生。把这一切慢慢地想通以后,我也并不想要就此认命,甘于自己的平凡,我仍不愿抛弃理想主义的自己,想在有限的生命里多做哪怕一点小事。
这是我在高中生活行将结束,自己算不上受到了多好的栽培,没读过什么书,而且难免考虑到自己所处的阶层的利益,囿于时代这一客观条件的束缚之下,由亲身经历生发的一点点肤浅的感悟。站在这求学路途之上,我还是愿意去做当年作文里写过的吻火者,想去生活、去体验真正的人生,宁可飞蛾扑火,做了昙花一现的火光,也没有遗憾了。
原创 偶得馆主 偶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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